Too Young To Die

Singing radiohead at the top of our lungs
With the boom box blaring as we're falling in love
I got a bottle of whatever, but it’s getting us drunk
Singing here's to never growing up

2018年冬,王耀致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

(去年圣诞写的文,同一个圈的同学说我写的好,还催我发一下,但是去年忘发了,所以打算今年发一下。)

伊廖沙:

       距离你离开我,已经整整27年了,你在那边还好吗?​

   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我现在就想给你写信。不是心血来潮,我已经计划好久了。

       现在我就在白桦林,那片见证了我们相识、相爱、热烈、诀别、复合的白桦林。我靠着那棵树——没错,就是刻着我们的名字——的那棵树。我一边细细地缓慢地摩挲着粗糙的书干,一边追忆似水年华。

       伊廖沙,你知道吗?我前些日子来到了北京的陶然亭,在那葬着我家共产党的早期领导人高君宇和他的恋人、被誉为中国四大才女之一的石评梅女士。在年轻时,他们彼此相爱,却始终没有在一起。后来高君宇同志去世了,葬在了陶然亭,石评梅自此后悔不已,三年后也追随着高君宇同志葬在了陶然亭。

       恍惚之间,我在陶然亭前看见了两个人,但他们不是高君宇、石评梅,是两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人——那就是当年的我们。我从高石二人身上看见了我们的影子。

       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只有石评梅女士写给高君宇同志的《墓畔哀歌》:

       “假如人生只是虚幻的梦影,那我这些可爱的映影,便是你赠与我的全生命。我常觉你在我身后的树林里,骑着马轻轻地走过去。常觉你停息在我的窗前,徘徊着等我的影消灯熄。常觉你随着我唤你的声音悄悄走近了我,又含泪退到了墙角。常觉你站在我低垂的雪帐外,哀哀地对月光而叹息!

       “在人海尘途中,偶然逢见个像你的人,我停步凝视后,这颗心呵!便如秋风横扫落叶般冷森凄零!我默思我已经得到爱的之心,如今只是荒草夕阳下,一座静寂无语的孤冢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的心是深夜梦里,寒光闪灼的残月,我的情是青碧冷静,永不再流的湖水。残月照着你的墓碑,湖水环绕着你的坟,我爱,这是我的梦,也是你的梦,安息吧,敬爱的灵魂!”

       伊廖沙,当你看到这几段话时,是不是也会有所触动、有所感悟?这些话,在我的内心深处不断的激荡着,留下一串串余音,即让我回味无穷,又令我痛苦不堪。每每读到这些话,怎能不让我想起你?

       “我爱,我恨我在受苦。战争啊,我们生不逢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每每回想起弗吉尼亚·伍尔夫的这句话,我又觉得这话似是为我而量身定做。伊廖沙,如果不是你与阿尔弗雷德发动冷战,那么,你会走吗?亦或着说,你,会走那么早吗?你如果不发动冷战,那么,你是不是可以在我身边多待会儿,可以教我些俄语歌,可以多陪我散步于这片白桦林……

       伊廖沙,对我而言,爱情无异乎就是一个摆脱自我孤独的优良疗程。爱一个人,意味着主动且愿意将自己那无处安置的、漫无目飘荡着的、孤独的灵魂安置在另一个人身上。从此,那个拥有了你灵魂的人就成了你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。你的眼里、心里全是他,你没有任何时间来享受孤独了。你的灵魂心灵的所有空缺都已被他填满,不留一丝空隙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断地寻找着爱人,试图去填满内心的空缺。可这个人始终变化多端,我一直未能找到那个人,那个我爱的、能接纳我孤寂灵魂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直到你出现了。

       从此我不再是那个满面阴霾、静若死水的王耀了,我开始重新拥有了活力,我开始蜕变为一个马列主义的狂热拥戴者。

        自然,其中有你的一份力。

        你每天教我马克思主义是我那段时间最快乐的事了。在你教我的时候,我总是喜欢看你——看你的额前碎发,看你的红色眼眸,看你的希腊式高鼻……后来,我不再喜欢看你,我喜欢读你——读你的眼神,读你的气息,读你一张一合的嘴唇,和你那颤抖的喉结……

       当然由于看小差我经常被你发筹备,但每次筹备时我总感觉你那严厉的眼神里充斥着——柔情——蜜意。

       我沦陷了。

       дорогой,我喜欢那种和你在白桦林散步的感觉,你的呼吸覆在我的头上,我感觉似是阳光照在头顶。你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,我感觉那就好似塞壬的歌声,我迟早要为他而亡。你的笑容在我眼前呈现,我感觉我作为一个国家意识体该有的威严、骄傲都消亡殆尽,留下的只有心慌。我迟早要沦陷于此。

      直到1931年,我们都很快乐。

      后来,路德维希来进攻你了。

      再到了后来,我家终于处处插遍红旗。

      记得1945年8月15日那天,你带我来到了这片白桦林。

       你将一枚列宁勋章别在我的衣襟上,然后,你一伸手,将我揽在了胸前。你吻着我的脸,抚摸着我的长发。你说:“愿我们诞生在战火中的爱情万古长青!”

       自此之后,我们感情一日比一日深厚了。

      伊廖沙,如果不是你,我都不知爱情竟是如此美好,我也不知道原来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有那么重要。我自混迹到尘世间,便忘却了我自己,我只是在苟且偷生,放纵自我,从不在乎自己,更不在乎他人。只有在你的灵魂前,我才知我是谁。爱情既是两个灵魂的靠近,也是两个灵魂的交融。在你面前,我才是那个真正的我,而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,只有在你的面前,我才能活的更轻松,更坦率。

       在我们蜜月期的时候,我学会了一大堆苏联歌曲,那些都是你教给我的。你格外喜欢听我唱《红霉花开》。

       而你呢,你开始学习中文,也学会了很多中国诗词。

       记得我有一次和你对对子:“山有木兮木有枝。”

       可你对的却是:“枝有叶兮叶参差。”

       我当时很失望。

       后来我才知道,当时你的上司已警告你离我远点,最好与我一刀两断。你不敢也不能将下一句话说出来。怕连累我。

       也从那时开始,我们的关系开始慢慢变得微妙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 伊廖沙,对不起,你太强大了,强大到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安全。我不想变成你的一部分,你是国家我也是国家,我们是平等的。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棵木棉树,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 1958年我在没有通知你的情况下,我炮击金门。

       尽管你一如既往的支持我,但我知道,这是我们最后的蜜月了。

       我早就看不惯你对其他国家打压和美国走近的行,为了你也不肯听从我的劝告,特别是当年伊丽莎白家的事,让我彻底看清,你太自私了。

       1958年,我拒绝将阿尔弗雷德加的“响尾蛇”导弹受制你家来研究。

       同年,你提出在我家的领海组建联合舰队,这威胁到了我的主权。

       我不能坐以待毙。

       因此,1958年,我家的共产党批评了,南斯拉夫的修正主义,实则就是在批评你的上司。

       你最终将所有的专家和设备都撤走了。

      1966年我家开始爆发“文化大革命”。当时的我既要忙着国内闹革命,又要时刻提防着你,怕你又做出什么举动来。

       果不其然,1968年,你在我们之间的边境大量增兵。

       次年,我们在珍宝岛和铁列克提发生了武装冲突,你家军方强硬派主张使用核打击,从而“一劳永逸地消除中国威胁”。

       你家到底还是没有使用核打击,我宁愿相信这是你说服他们的结果。

       可是我已经不想信任你了。也许,那时我对你的爱已经被你的炮声、枪声一次一次的驱散了。到了最后,我也说不清我对你到底有没有意思爱了。

       终于,1972年我选择了阿尔弗雷德。

       1979年,我与阿尔弗雷德正式建交。

       自此,我觉得我们二人之间希望渺茫,特别是1980年代你又发动了阿富汗战争,让阿富汗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,无法解脱。

       我选择在1980年代中期为阿富汗抵御你的入侵提供了援助。

       我当时已经做好了与你有别的准备了。我觉得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了。

       我疯狂地读着你以前写给我的那些信,我想在你的那些信中造找回我的思念,然而读到的却是写的如此悲凉凄怆的爱情。你字里行间饱含的深情,让我宁愿相信,刹那也是永恒。

       那时的我痛苦不已:我有幸能到这条路上遇见你,又为何不需要处在这样的时代?

       幸运的是,我们最终和好了。

       在我们和好的的那一刻,我高兴坏了。因为我想着我终于可以和你重新在一起了,我们又可以一起过像以前那样美好的生活。

       只可惜,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。

       1991年12月25日,你永远的离开了我。那天,我扶着你来到了这片白桦林,你靠在那儿——就是我现在正靠着的这个地方。你说,再见了,我的小布尔什维客,我所存在的时间走到了尽头,以后的路只能你一个人走了。说完你闭上了双眼,永远地睡着了。你做的是什么梦,竟使你不愿从中醒来,再看我一眼?你可知,比翼鸟最怕孤独?你可知,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,我只能在断肠声里忆平生?

       伊廖沙,你知道吗?今年10月11日,我正式成为了世界上最长寿的社会主义国家。可是,我,我,我不需要这个头衔,我只需要你。我拥有这个头衔又有什么用,我还不是失去了你!我不在乎这个头衔,我只在乎你,我只在乎你的爱。与我而言,你就是我的全部的全部!

       有人说假如有一双眼睛为你哭泣,这个世界就值得你为之受苦,可是,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双眼睛为我哭泣了,我又为何要继续承受着这无穷无尽的苦难?

      伊廖沙,你知道吗,我听了一首叫《What have you done》的歌。有一段歌词:“I,I've waiting for someone like you,but now you're slipping away。Why,why does fate make us suffer?There's a curse between us, between me and you。”你就这么狠心离我而去,我做错了什么吗?是我做错了还是你做错了什么?

       我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你,我生命中最爱的、唯一的爱人,为什么你又离我远去?

       伊廖沙,你还记得我以前教你的那首《鹊桥仙·纤云弄巧》吗?这首诗是写牛郎和织女的。现在想起来这首诗也是在写我们的。“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” 这写的是我们的相逢。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,这写的是我们的离别。但不管是我们朝朝暮暮还是天人永隔,我对你的爱都是永远存在的。尽管你已经离我远去了,但是我还会爱你。伊廖沙,说实在的,如果不是你,也许我还会在漂泊不定中度过此生。我在平淡中遇你,于朝暮间爱你。这悠长的岁月呀,是你给予我最深的羁绊。

       我家有一个作家叫王小波,他在给爱人的信中写道:“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把信写在五线谱上吧?五线谱是偶然来的,你也是偶然来的,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在五线谱里呢。但愿我和你,是一支唱不完的歌。”

       现在,我也把信写在你送我的五线谱上。但愿我和你也是一支永远也唱不完的歌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你的小布尔什维克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018年12月25日

      


    

      
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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